卓志刚

赵门出好女，雅静挑百里。

琴心剑胆人，好合乐无比。

卓尔不群非本性，志同道合修我身。

刚筋铁骨方练就，追高逐远自然成。

同学·女友

   一九八九年十月，一批高考失利懵懂求学的青年来到师范学校，汇集在教学楼副楼三楼的教室，那就是八九级五班，英语班。

   第一节课上了，落座于这所百年老校的教室里，我目光迎接着上课老师缓步走上讲台，全体同学起立问好致意。这时我打量了一下同桌的你：一名留着短发、眉清目秀的女孩立于我右边，身穿玫瑰红条绒夹克。一转脸方见你微微卷起的秀发。“个子比我高？”我思忖着，朝脚上一瞥，看见一双红棕色的高跟皮鞋，好不羡慕——我是一年多以后才拥有自己的第一双皮鞋的（之前每次校乐队演出，都是借穿同学的）。

   一个晴朗的周末，离校回家，半途来到虢镇，两个女孩又好奇又满脸狐疑——“啥镇”？倏地，其中一人发现了“新大陆”：“那不是和你坐同桌的男娃吗？”定睛一看，果然。两个女孩羞涩地从围观杂耍的人群中悄悄跑开了，随后叽叽喳喳，好似一对快乐的百灵。那天是你和雅琨。

   北方冬夜，窗外寒风嗖嗖，宿舍轻鼾如歌。“咣咣咣，咣咣咣”猛烈的砸门声伴随着吆喝：“起床了！着火啦！着火啦！快下楼！”男生宿舍一阵惊醒，一阵慌乱。我睡眼惺忪，吃惊地看到外面高大的柏树挑拨着熊熊大火舔舐着外窗玻璃。“嘭”“嘭”两响，两块玻璃炸裂了。“逃！”大家鱼贯而出宿舍朝楼下奔去。有人顾不得穿件冬衣，有人夹着心爱的吉它，有人鞋子都跑丢了，而我怀抱两本自己的最爱 ——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和《牛津高级英汉双解词典》，一溜烟跑下四楼奔上214宿舍避难。那是你们女生宿舍，女同学闻声纷纷起床了，非常关切地追问着当时的情形。而心有余悸的我全然忘记了男女有别，哪里顾及更深夜半？我下意识地直奔你们宿舍，这只是个巧合吗？

   我们班级组建了打击乐队外出参加庆典活动。返回时路途遥远只能负重步行。知道你身体不适，我从队伍最后边的校铜管乐队里追上前来，帮你“减负”——脖子上挂着大个的萨克斯，腰里还拴着分配给你的小鼓，卖力的行进、行进。乐此不疲，心甘情愿。谁叫你是我的同桌？

   一首梁弘志的歌《读你》拉近了你我的距离。你告诉我说，想学吹奏口琴，于是乎，就一起唱歌谱，填歌词，在口琴上走音阶，呼吸自如，初见成效。十几天下来，真正地“读你千遍也不厌倦，读你的感觉像三月。”那年三月，两颗心贴得越来越近。操场边、小溪旁、田野中、影院里，两情相悦。读你，读你千遍。

同事·爱人

   没有车队，没有司仪，没有高头大马，只有一辆租来的吉普车，一队送新的亲友团，一路煦暖的金色阳光。捧着一颗炽热的心，你款款跨进老家大门，薄酒淡菜，却是高朋满座，拍照敬酒已毕，步入洞房。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实木组合柜、新式长沙发、飞鸽自行车、十八英寸彩电、四喇叭双卡收录机，一个空间，两颗衷心，你拥有了我，我拥有了你。

   夏收时节，学校放了假，拖着笨重的身子，你和家人一起在碾麦场上忙活着。当年傻乎乎的我，一点也不知体谅和心疼爱妻。就在午后，我们爱情的结晶便瓜熟蒂落，呱呱坠地了。换了现在的我，定会留在你身边，嘘寒问暖、悉心照料。多傻呀！一九九三的我义无返顾的回校上班了。

   闲余时间，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：“为人之父，不亦说乎！”每每感觉家里像添了件宝贝，自己全然不觉，这就是人生在世的天伦之乐。

   去“西外”参加“自考”，刚进校门就撞见了你的高中同桌：“我们刚生了女儿，好可爱哟！”喜不自胜之状完全忽略了他是曾经钟情于你的。听了这话，他内心该有多么酸楚！

   骑自行车和你同去上班，半道遇见了一位年长的同事，拉起了家常：“听说你们村谁家娶的新媳妇乖巧能干，勤快得很，原来说的是你。”同事哪里知道：多少次周末刚进家门，撂下行李，你便随我一起扛起锄头下了地，拿起了铁锹去灌溉，挽起衣袖进厨房……。同事们个个朝你竖起了大拇指。

   勤勤恳恳，兢兢业业，工作上我俩比翼齐飞。没有你的分担、陪伴、合作、激励，就没有教学成绩双双领先，也没有英语奥赛辅导成绩斐然，还没有青年教师基本功大赛二等奖，更没有一对青年才俊的脱颖而出。

伴读·驴友

   风雨人生走到中场，面临着娘家变故、父母相继离世，你没有退却、没有蜷缩、更没有逃避，你更坚韧、更理性、更成熟。于我，你俨然一位伟丈夫，更不必说是贤妻良母了。

   每逢周末你俯身我耳边，“抽时间回家看望咱爸咱妈，记得给咱爸买药，别忘了买油、米、蛋、菜。”“噢，进了门就得要有现成吃的拿给老人……。”听着妻子敞开心扉，拳拳之意涓涓流泻，身为人子，我岂能无动于衷？捧着一颗像花儿一样幸福的心，携妻探亲，常常奔忙于往返老家的路上。因为我深深地知道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是人世间最大的憾事。有这等知冷知热、知书达理的妻子相伴人生路，我何必担忧自己会沦落于世俗？

   最难忘的莫过于2011年了，我们家大事齐聚：装房、买车、考大学。是的，全家三人各有分工：我装房买车，悦儿奋力高考，还是妻子你最为辛苦，照顾家人起居，做好悦儿后勤。天道酬勤！那一年我们家三赢啊！

   最惬意的当属爬山健步了。开车出城上山，我们陶醉于田野上明净辽阔的蓝天、大路边俯身可拾的拐枣、山梁梁金黄璀璨的野菊、槐树梢香气扑鼻的白花、山峰间坦荡如砥的湖面、夕阳下山水写意似的小村，不必说元旦日山路边的趣照、刘家槽胜似桃源的大樱桃基地……悄悄告诉妻，每回休闲游，我总是难以释怀：采苜蓿、挖荠菜、撅灰菜、拾地软、掏洋姜、掰香椿芽子、捋核桃絮子。尤物食与不食，只求挥洒汗水、舒缓气息、活动筋骨、强健体魄；收益或多或少，惟愿野菜入兜、手有余香、沁人心脾、绕梁三日。天上人间，也不过如此吧？

   最值得珍惜的还是妻子伴读的日子。迎“自考”，妻翻阅“牛津”，攻《许国璋英语》、克《读写教程》、《英美概况》；正函授，妻奋笔疾书，挑战《高级英语》；悦考研，妻为女整理错题，集页成册……。这条路很苦很长，问妻你还要陪伴周详？

   我常常扪心自问：自己区区一介书生，何德何能，修来千年同船渡？我又怎能不知：这是上苍的恩赐、赵门的眷顾、命运的机缘、凡夫的侥幸。

   问一声妻：为什么你爱家爱生活爱得如此深沉，叫我常常满含泪水？我要，我要读你，读你千遍也不厌倦。

   作者简介  卓志刚 ，男，48岁，民进会员，宝中英语教师。喜运动、阅读、书法，好郊游、写作、秦腔。愿做一名自由、完整、丰富、和谐的现代中国人。《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》是一篇作为银婚纪念礼物送给妻子赵亚琴的散文。全文分三个小标题：同学·女友、同事·爱人、伴读·驴友。撷取了学生时代、工作经历、现实生活中的片段及逸闻趣事，多为纪实叙写，也不乏真情实感、人生感悟。 

 (编辑：杨少华)